【jedams】地狱之旅 4
Summary:
死后的世界，时间的流逝体现为年龄的倒退。Adams夫妇没有在天堂等到Thomas Jefferson。当Abigail踏入轮回的时候，John Adams选择了另一条路。
Fandom: 美国历史RPF x 地狱客栈。
Chapter 4 快乐旅馆
中午时分，地狱的天空是血一般的红色，焦灼的烈焰舔舐着贫瘠的地面。在被热气烤得头晕目眩之际，Adams掏出手帕擦拭着头上的汗，喋喋不休地评价着周遭的一切事物。
“现在，这总算有点像是平常人印象中地狱的模样了！”他一边总结，一边将手帕翻了个面。
Thomas解锁了Husk借给他的车，感到好笑地看着Adams小心翼翼地踏入这辆保养尚可的车子。天堂来客看起来仿佛在害怕车里会爬出什么虫子，在一瞬间吃了他。
“你们天堂人到底是怎么想象地狱的？”Thomas问道。
“天堂的人以为地狱就和人间的经书里写的一样：什么都没有，除了无穷无尽的烈火。”Adams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又开始和安全带的搭扣搏斗。“我们都没有想到，真正的地狱简直就像另一个人间。只不过是一个更为恶劣的版本。”他没有抬头，只是在手上不停摆弄着安全带。于是，驾驶座上摆弄手机GPS导航的Thomas错过了他眼里的神色。
“人间地狱这个词语存在，的确是有原因的。”Thomas嘲讽地笑笑，转头，却发现Adams还是没有系好他的安全带。
“这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汽车安全设施！”天堂来客的动作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他索性打起了响指，想尝试再一次用来自天堂的意念力量解决一切。然而，红色的按钮搭扣纹丝不动。
Thomas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抓住Adams乱动的手。“你可别把Husk的车弄坏了，那只坏脾气的猫会在我耳边埋怨我到下个世纪！”作为有责任心的司机，他摇了摇头，放开手，认命地帮这位没有生活常识的天堂老古董系好安全带，“看？很简单的。”
“这个车和天堂的不一样。”Adams僵直着身子，生硬地看着Thomas发动了车子，说，“我很遗憾地狱里居然没有自动停车保护措施。而且，在天堂的时候，我们其实都不需要开车，因为Franklin教会了大部分人瞬间移动——这人在天堂的每一天里都闲得发慌。”
小个子的眼里再次流露出Thomas看不懂的怀念目光。“如果你能再见见老Franklin就好了，当初你们两个最喜欢搞那些和科学技术相关的玩意，我一句话也插不进。”
“Franklin是谁？”蝎子样的恶魔打着方向盘，问道。
“在人间和天堂里都大名鼎鼎的人物。”Adams叹了口气，“虽然Franklin整天嫌弃天堂里没有技术发展，但他是少数完全按照那里的规则、待到变成了婴儿才离开的人……有那么多人参加了Franklin的转世仪式，特别壮观，就和当初费城里大半个城市的人都跑去参加他的葬礼时一样，所有的报纸上都在讲……算了，没什么，你已经不记得这些了。”
Thomas耸了耸肩。
————
这是地狱纪年的末期，距离一年一度的“人口大清洗日”只剩下六天。然而，有多方势力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破坏欲望了。先前议会里的暴乱，不过是一个路西法离开后地狱必定更加无序的不祥前兆。
“我是地狱之王！”马路中央，眼睛蛇样的恶魔邪恶地大声狂笑，他操纵着不知名的大型机械，大步踩踏着公共设施和房屋。另一边的战线上，独眼的女人往周围扔着大大小小的樱桃炸弹。有些过往的倒霉车辆不幸被卷入其中，被冲击波撞得粉身碎骨。
“恐怖分子又开始毁坏公共设施了。”Thomas看着手机地图，大声咒骂了一句，猛打方向盘，“还没到清洗日这些疯子就坐不住了。”
这次，Adams没有功夫再去关注地狱同伴嘴上的不干净，他严肃地一打响指，顿时，他们的车周围亮起了一圈保护膜。
Thomas开着Husk的车，在一片骚乱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副驾驶的位子上，Adams被迫跟着一起停停顿顿、摇摇晃晃，他简直要吐出来了。天堂来客用他的大嗓门向司机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控诉。
Thomas变魔术般从座位间放餐巾盒的柜子里抽出一只纸袋。
“你真的要晕车的话，千万要记得吐在里面，”他观察着路况，心不在焉地说，“不然Husk非砍了我们两个的爪子不可，认真的。”
“嘿！看着点路，你这个傻叉！”前面车子的司机从车窗处探出头来，恶狠狠地骂着走到路上躲避恐怖袭击的醉醺醺的生物。衣冠不整的醉汉打了个饱嗝，扯着破破烂烂的衣领，毫不客气地朝着他比了个中指。
Thomas无奈地长按喇叭。
不远处的一家快餐店门口，衣衫褴褛的半人半动物们不怎么耐心地排起了长队，在队伍的中央，已经有几个人打了起来。还有一些人跺着脚离开了队伍，走向了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
车里，Adams好奇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家快餐店招牌上的字。
“Sweet Studio……”人类面孔的小个子眼里印着闪烁着的霓虹灯的光，“为什么会有餐厅叫这个名字？它的装潢看上去像是在买炸鸡，名字却取得像一家甜品店，真是奇怪！”
“不，John，那不是一家炸鸡店……”Thomas忍俊不禁，天堂来客看起来真的缺乏不少地狱常识，“快餐店可不会在中午时就吸引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排队甚至斗殴。Sweet Studio是卖药的地方。”
“药店？” Adams惊呆了。
好吧，他对于Drugs的认知还停留在十八世纪的人间。Thomas花了不少时间才给Adams讲清楚毒品和普通药物的区别。
“就像吗啡？而人们会对这种药物上瘾？”Adams看起来非常惊恐，“可是，为什么没有生病的人要排那么长队去买它？那是药啊，那是药！地狱里的人在想什么？”
“人间也存在相同的问题，只不过地狱里更明目张胆罢了。”Thomas无所谓地摆摆手，“科技的发展渗透进地狱，却给了人们更多堕落的选择，这不足为奇。管理层还指望用这些东西麻痹那些胆敢反抗的精神，这是公然的秘密，但底层的恶灵们还是会选择用药物麻痹自己。当然，保持一定的平衡很重要，不然上缴的税永远都来不及修补这些精神病留下的烂摊子——我是说，中心城区被破坏的公共设施。”
“问题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地狱里还会有人堂而皇之地在街上开店卖毒品？议会就不能设置一个禁令吗？你们整天在讨论什么玩意，为什么不管这么严重的问题？！”
“议会在讨论什么？什么都没有。”Thomas说，“我说过，地狱的议会就是个笑话，什么都干不成，推出的法令无人遵守，因为地狱里不该有法律。毒品交易是路西法默许的，因为牵扯到的利益链太多、太深了，没有人管得了。”
“这不公平……那在地狱里还努力工作交税的人怎么办？他们的辛劳全都被浪费了……”
“天呐，你在期待什么呀，John！地狱里哪有公平可言？“ Thomas他面不改色地绕过又一个在马路上公然扔炸弹的混混流氓，不愿去看Adams眼里愤愤不平的光芒，“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生活早已结束；在地下，一切的‘生活’都只是惩罚。”
————
随着路边的景色变得越来越幽暗，天空中橙红色的烈焰逐渐变成了紫色的云霞。光秃秃的路面上冒出了佝偻树影张牙舞爪的模样，议会所在的中央城区空气中浓重的硫磺和火药味也逐渐淡去。拐过一个弯，一座双层小楼出现在了路边。
屋顶上，粉色的彩灯不断闪烁着，衬映着中间招牌上Happy Hotel的花体字样。
他们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安全抵达了地狱公主的救赎旅馆。Thomas刚刚来得及打开汽车的自动锁，Adams就夺门而出，扶着旅馆前的街灯难受地干呕。
“这简直比醉酒马车夫拉的公共马车还糟糕！”Adams大声抱怨，“Jefferson，你的车技也比Franklin的更骇人！够了，我再也不会坐你开的车了！” 话音刚落，他又是一阵反胃，抱着街灯大吐特吐——即使他什么都没能从他的天堂胃里吐出来。
“地狱的路况就是这样的，尤其是在接近清洗日的年末，我可不知道你原先在期待什么。”Thomas不紧不慢地为自己辩护，挺着他的蝎子尾巴气势汹汹地往旅馆的门前走，“等你的地狱几日游结束了，你就再也不用忍受我糟糕的车技了，小天使先生！……以及，请叫我Thomas。”
当小个子一路小跑跟上他，急迫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Thomas又立刻举起螯足，做了个嘘声的手势。Adams不明所以地和他一起靠在了旅馆大门的门缝旁边。
“太不得体了！”理解了他们在干什么之后，天堂的访客用气声控诉着，“任何一个有基本礼仪的客人都不会做出偷听这种事。”
“这里可是地狱，Adams先生。”小个子的脑袋边上，半人半蝎子的恶魔轻声地回敬道，“你应该赶快忘掉礼仪这个词。”
“嘘！”Adams说。
Thomas翻了个白眼。
旅馆的大门上镶着不同色块拼接而成的玻璃，和人间很多教堂的彩色窗户一模一样。然而，玻璃上印有的苹果图案隐喻着对伊甸园的讽刺。地狱里常年昏暗的光折射在玻璃上面，泛起微弱的明亮。
沉重的门里隐隐约约传出两个人的讲话声。
“……Charlie，我不是在打击你的积极性……但难道你不觉得这个项目真的太过于理想主义了吗？那些混蛋并不是真的想要去寻求什么救赎，他们只是想在大清洗日之前得到一个免费的庇护收容所而已！更别提那个连掩饰都懒得做的蜘蛛舞男……”一个低沉的声音有些焦急地说，“而且666 New电台那个该死的主持人，她就是在侮辱你！我真不懂你为什么需要去忍受她……”
“真的没有关系！”一个更为尖细的声音轻快地打断了先前人的话，“根本不需要去理会那个主持人，只要我们通过电视台把观点传达到整个地狱就可以了！而且，人们要来快乐旅馆就是为了得到救赎，我们若是能在大清洗期间能起到收容和庇护的作用，不就正好印证了项目的效果吗？有庇护才会有救赎……”
“看起来的确有人在里面。”Thomas没有再听下去，说，“感谢撒旦吧，我们没被放鸽子。”
他没去理会天堂来客皱起的眉毛，只是直起身子，敲响了旅馆的门。
屋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旅馆的大门开了一扇，一个金色的脑袋谨慎地探了出来。
“你们好！”完全是人类模样的年轻女孩露出了夸张的笑容，露出整齐的牙齿。Adams觉得，她看上去比他在1789年刚担任副总统时期的Nabby还要小。“我完全没想到这个点就会有访客。你们一定是来报名快乐旅馆救赎项目的吧！”
“很遗憾并不是，”Thomas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张证件，“我是地狱中心城区议会的议员Thomas，我被行政那边的人派来和你谈判‘快乐旅馆救赎项目’的合法性。以及，我相信我们已经发过官方邮件向你预约过这次会面了，公主阁下。”
蝎子样的恶灵在最后的称呼上下足了重音，营造出了一种讽刺的语调——与此同时，他身边人类模样的小个子发出一声被抑制住了大半的惊呼——并且一把拽住身边想要庄重行礼的天堂同伴。
“什么？”人类面孔的女孩灿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拿出手机看了看，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快速读完邮件后，惊愕又迅速转为了尴尬。
————
Adams认为，地狱的快乐旅馆内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旅馆，除了彩色的玻璃和墙上各种各样古怪的眼睛装饰略显阴森之外。
地狱公主也和地面上曾经存在过的任何一个国家的皇室成员都截然不同。实际上，她在地狱里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指的不仅仅是对方的人类面孔。她看上去和年轻时的Nabby一般大，表现得甚至还不如当时的Nabby庄重。
“你们称呼我Charlie就好了……嘿，Vaggie！别这样拿武器对着客人啊……”Charlie——地狱的公主——无奈地对着她身边另一个接近人类模样的恶魔说道，“他们是议会派来和我们谈论快乐旅馆项目的合法程序的……这很公平，规则对于皇室成员也应该一视同仁。”
Adams用余光看见，Thomas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隐蔽地抿起了嘴唇。
Vaggie——红色眼睛的鹰钩鼻恶魔——戒备举着长矛正朝座位对面的Adams，还时不时警惕地往旁边Thomas身上飘几眼。
“我不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她对着一脸无辜的天堂来客皱起了眉毛，又转向他旁边的Thomas，“而且，Thomas，我可不知道你这只蝎子跑来我们的旅馆是要干什么。谁知道这是不是什么阴谋？”
“你认识他/她？”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很惊异。
Thomas摇摇头。而Vaggie则眯起了眼睛，“不，但我对那场对于修路情况的征税集会印象深刻，它就发生在我街区的附近。”她向Charlie解释道，“那时我才刚到地狱，你还没出生。”
（“什么？什么征税集会？”Adams问坐在他身边的Thomas，但蝎子模样的地狱灵魂只是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是怎么加入议会的，蝎子。”红眼恶魔瞥向Thomas的眼神中还是充满敌意，只是终于不再将长矛对准Adams，“所以别想对着Charlie耍花招。”
“我相信你对我存在一些误会，Vaggie小姐。”Thomas温和地说，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今天我只是公事公办。议会是想知道你们的旅馆项目会持续多久，你们所说的‘救赎’的定义，项目针对的又是哪些群众，等等——诸如此类的程序问题。”他朝地狱公主点了下头，“早上议会又发生了暴乱，他们就把这个差事托付给了我。”
“啊，这些问题都很容易回答！”Charlie兴高采烈地说，“目前——在没有变数的情况下——这个项目是常年开放的；救赎的定义——就是让地狱的灵魂得到真心诚意的自我忏悔；针对群众是——快乐旅馆向地狱全部的居民都开放！如果议会还有更多问题，我都可以一个个解答的。如果旅馆需要规章制度上的证明，我们也会配合。”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浑身紧绷的Vaggie，“你看，亲爱的，只是议会的例行询问，根本没什么需要担心！”
“正因为是地狱的议会，所以才格外需要担心。”Vaggie叹了口气，又盯向了Adams，“我还是觉得你身上的气息非常奇怪，我从来都没有在地狱里感觉过这种力量。另外，能完全隐藏成人类模样的大恶魔可不常见。”她瞥了眼Adams的衣着，又补充说，“更别说还是个旧时代大恶魔，这么久了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怎么想都不对劲。”
“但阁下不就是……我是说……”完全未融入地狱流行文化的Adams依然在纠结称呼问题，以及Vaggie的身份问题——她到底是公主的下属还是合作伙伴？
“我？”Charlie哈哈大笑，“实际上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我从未见过其他完全能变成人类形态的地狱生物。而且，当我情绪激动时我也会变化，就像这样——”话音刚落，她的眼睛突然变得赤红，头上长出了犄角，手指尖燃起熊熊的烈火。
“Blind me!”天堂来客尖叫一声，被吓得猛地后退，要不是Thomas扶住了他，他就要跌下椅子了。
其实Adams并不惧怕任何动物形态的恶灵，但地狱的公主是他所见过的最标准的恶魔，和在人间时看过的大部分书上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
“哦，太突然了吗？我很抱歉。”Charlie不好意思地恢复成原样，指尖的火也瞬间熄灭。而她身边的Vaggie再次眯起了眼。
“这……这……”Adams语无伦次，“你变化后的形态完全符合书里描写的恶魔，简直是一模一样……而且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变形……”
“她当然会！你不也是吗？”Vaggie抢在Charlie之前说，“哪有恶魔会长得完全是人类的样子？”
“我不知道有没有恶魔长得像人类，”Adams说，“但我并不会像阁下这样变形。”
Thomas突然坐直了身子，想要介入谈话。但Adams的语速比他的开口速度更快。“尊敬的女士们，我并不是恶魔，也不是地狱的生物。我是从天堂来的，我的名字叫John Adams。”
椅子在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Thomas和Vaggie以不相上下的相同速度猛地站起，Vaggie举起了尖锐的长矛；Thomas一手用坚硬的螯足瞬间抵挡住攻击，另一只手掏出了枪，直指红眼恶魔的脑袋。
“你是一个天使！”Vaggie如同一只受到巨大惊吓的猫，整个背剧烈弓起，把Charlie护在身后，“天使出现在了地狱里，又一场战争要来临了！我告诉过你要保持警惕，Charlie！我们根本就不该放他们进来！”
Adams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天使？我？”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们？！Adams先生，你只身一人在地狱里，就这么不设防备吗？”Thomas平静温和的表情上终于出现了裂痕，他的声音有一点崩溃，“你在议会的时候没说，我还以为你自己很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呢！”不过，他完全没把红眼恶魔的敌意和攻击意图放在眼里，而是整个人站在天堂来客身前，警觉地观察地狱公主的手，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个恶魔解释道，“John来地狱和快乐旅馆这件事完全无关……他只是来找我的，顺带去了议会，恰好遇到我被分配出访任务……”
“我不是天使！开什么玩笑，尊敬的女士！”Adams终于回过了神，在Thomas的身后大声叫嚷道，完全站着的两人不顾针锋相对的气氛，喋喋不休地说，“我是一个人类，死后上了天堂，仅此而已。就算从理论上讲，天堂里存在最多的当然是普通的灵魂，怎么可能是天使？你看我像是有翅膀的吗？我都没见过天使。而且，你是说，天使真的存在吗？我死后发现天堂里的很多东西都和人间流传的不太一样，所以，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到现在都没搞清楚……”
“哦，John，你快闭嘴吧！”Thomas保持着拿枪的姿势，无奈地高声喊道。
Vaggie还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方才一直在发愣的Charlie终于回过神来，她的眼睛再次变得赤红，都快要瞪到脸外去了。
“你是从天堂来的？”地狱公主欣喜若狂地嚷道。“太好了！快告诉我那里是怎样的？人们需要吃饭吗？你们在天堂会做什么打发时间？为什么你要到地狱来？” 她的问题滔滔不绝。
“还有，其实地狱里也不全是恶魔的，这只是一种区分于人间的称呼——我们这里叫天堂来的灵魂也都统称为天使，但历史记载也只有非人类灵魂的天使才会到地狱来，一般都是战争前兆——只有我这种出生在地狱里的生物和当年的堕天使才是真正理论上的恶魔，其他生前是人类的死后也都是人类恶灵，但不同的恶灵也有法力高低的区别……”
“Charlie！”Vaggie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这通长篇大论。她还是举着长矛武器，但力度明显小了不少。
Thomas已经放下了手枪，重新坐了下来，麻木地看着恢复了人类形态的Charlie和Adams激动地高谈阔论，发表着对双方世界各种规则的看法和科普。
Vaggie还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似乎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Thomas完全明白她的心情。
他还能说什么呢？地狱的公主在政治观点上彻头彻尾地亲天堂，他怎么能忘了这个？
————
Adams依然记得1786年他安排Jefferson和乔治三世会面的场景，那是一场全然的灾难 (*1)。然而，地狱公主Charlie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点像乔治三世的地方——Adams用尽他所有的幽默感也想像不出一个亲美利坚的英国国王，毕竟那样的话，就根本不可能发生独立战争了——也许彼得三世更贴近他所处的“外交事件”(*2)……但天堂和地狱当然不能与人间的两个国家相提并论。
如果地狱里能够存在Charlie这样的灵魂……或许这里也真的有人能够获得救赎？
但Charlie非常年轻，比他们都年轻足足两个世纪多。她看待问题的方式非常天真，也很理想化，让Adams联想到年轻时的自己，年轻时的Abigail，年轻时的Nabby……
当然了，还有年轻时的Jefferson。
这场会议的气氛非常友好和睦，即便Jefferson看起来似乎依然对任何皇室颇有微词，哪怕是地狱里的皇室——他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掩饰得很好，但Adams太了解他了，即使他们已经一个世纪多没有见面，即使Jefferson失去了在人间时的所有记忆。
当Charlie心满意足地问完关于天堂的信息之后。身为地狱议会议员的Thomas又问了她好多项目最终目的里“救赎”定义的事情。房间里的气氛再一次变得有些紧张。
突然，旅馆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从座机打来的，那就一定是新的客户！”地狱的公主如释重负，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就知道会有很多人需要这个项目！”
“如果你说的‘很多人’是指‘一个人’，”Vaggie说，然后接起了听筒。“这里是快乐旅馆，请问你找谁？”
听到另一边的应答，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现在？这么急？……如果你这次还是小题大做，我和Charlie都不会再帮你了，你知道吗？……好，我会转告Charlie。”
“是Angel Dust，我们唯一的客户，那个舞男。”Vaggie挂了电话，走到Charlie身边，和她耳语了几句，Charlie的神色也变得非常严肃。“真的很抱歉，我们的会议需要延迟了。我们的客户出大麻烦了，我们必须过去一趟。”
“Angel Dust？” Adams重复了一遍这个不同寻常的名字。
“艺名而已。他是不是一只粉红色的雄性蜘蛛，额头前头发大概这么长？”Thomas比划了一下，看到另两个恶魔肯定的神色后，不感兴趣地说，“我知道他。他的话都不是很可信。”
“你怎么会知道Angel？他又不在中心城区附近工作。”Vaggie不可置信地打量着Thomas说，脸上第一次露出警惕之外的表情。
“查税。”Thomas叹了口气，“非常不愉快的记忆。而他的老板，那个叫Valentino的……他是我见过的最难对付的地狱领主。”
红眼恶魔脸上揶揄的神色瞬间消失了。
“我不觉得他会拿性命攸关的事情开玩笑。”Charlie严肃地说，“今晚会有一桩领主夺权事件，涉及到多方毒品和奴隶交易。Angel是我们的客户和朋友，他现在和其他人一起被Valentino囚禁住了，被我们得去救他。”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站起身来。
“好吧，那我们的会议可以延期到……我看看，”Thomas掏出手机看了下日程表，“我觉得明天你们来不及，那就下周相同的时间？”
……
“我们不和她们一起去吗？”走出旅馆时，Adams突然问，“那涉及到奴隶交易，你没和我说过地狱里还有奴隶，还有奴隶制度！”
“可地狱里的确没有奴隶制度，”Thomas皱起了鼻子，“但买卖奴隶的现象的确存在。地狱领主的权力非常大，其中有些会触及人口交易。议会根本动摇不了。”
“我们得和她们一起去。”Adams坚决地说，他停顿了一下，看向Thomas，“还是说这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可看刚才你和Vaggie小姐的交涉中，我感觉你应该很强……至少比她强？而她也要去……”他看向几步之外站着的另外两个恶魔。地狱公主联系了司机，远处开来超长的车……终于有一点类似皇室的样子……哪怕是地狱的皇室……
Thomas不知道天堂来客的问题算不算一种激将法。如果是，那他已经失败了。
“为什么？”他耸耸肩，“Angel Dust并不是我的客户，我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卷入一桩毒品和奴隶交易事件。”
“就因为那是一场奴隶交易！”Adams生气地说。
“你为什么一直在强调奴隶交易的部分？”Thomas不解地问，“无论是毒品还是奴隶交易，都是很危险的，背后牵扯到很多利益问题。即使我有能力自保，也不会去搅这趟浑水。我建议你也不要多管闲事，地狱的规则和天堂不一样，你很有可能因为不属于这里的道德观念损害到你自己。毕竟，你的天堂力量并不是无所不能，不是吗？”
Adams什么话也没说。他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沉默地看着蝎子样的恶魔，蓝色眼睛在地狱的紫色天空下泛着幽幽的光，如同老鹰一般锐利。
Thomas觉得，天堂的访客依然在他的身上寻找另一个他完全不记得的人。他不知道Adams有没有看到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但他知道Adams终于第一次真正看到了现在的他——看到了Thomas。
“没关系，你回家吧。”Adams说，“我记得你家的方位。”
“但我们是从议会绕着弯开过来的，你不可能记得路。”Thomas焦急地劝说道，“你身上甚至没有钱和信用点去买地铁票！”
“我有我的天堂力量，记得吗？”蓝眼睛的人类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笑了笑，说，“好吧，它的确不完美，但去你家还是能做到的。”
他朝着不远处走上车的Charlie和Vaggie挥了手，闪了两下，几步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Thomas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迅速地开走，远去，直到缩减成地平线上的一个小点。
他看不出Adams对于他第一次真正看到的那个人有什么想法，但他知道那绝不会是满意。
-TBC-
【Notes】
(*1) In the summer of 1786, John Adams arranged an introduction of Thomas Jefferson, who was to receive a less civil reception than Adams from George III. Writing 35 years later in his autobiography, Jefferson related how “it was impossible for anything to be more ungracious” than the notice that George III gave “Mr. Adams and myself.”
1786 年夏天，约翰·亚当斯安排了托马斯·杰斐逊和乔治三世的会面，后者受到的接待不如亚当斯。 35 年后，杰斐逊在他的自传中写道，“没有什么比乔治三世给亚当斯先生和我的‘礼遇’更无礼的了。”
Referenced from: https://alumni.virginia.edu/learn/2019/07/11/the-meeting-of-thomas-jefferson-john-adams-and-george-iii
(*2) 彼得三世在1742年被挑选成为俄罗斯皇位继承人。由于对腓特烈崇拜得五体投地，他刚即位便停止了于俄罗斯有利的七年战争，与普鲁士王腓特烈订立攻守同盟；这个行为被称为勃兰登堡王室的奇迹，让普鲁士起死回生，逃过一劫。彼得三世不仅不进攻普鲁士，反过来命令年前攻占普鲁士首都柏林的切尔尼谢夫将军率领2万俄军援助普鲁士，在腓特烈的麾下对奥地利作战。彼得本人甚至表示过在腓特烈麾下作战的愿望。
发完就修饰+扩充完的存稿就跑……
我单纯受不了这个合集里的文章数再那么不吉利qwq（我非常迷信）
继续自闭orz
